存和亡[苏玉]

 解甲归田。

 梅长苏长长的出了口气,这场四国争斗糊里糊涂的鏖战糊里糊涂的打了三年,终于在今天画下了句号。离开北境,梅长苏却没有回金陵领功,而是带着甄平飞流和江左盟下属悄悄回到了廊州。

 他和谢玉三年未见,也只通得寥寥几封信件。他给谢玉写的信沉的琅琊阁那几只胖信鸽也不愿意携带,而谢玉给他回也总是屈指可数的几个字,不外乎一切甚好,便在无他念。偶尔被梅长苏催的烦了,回信时会有写点儿用兵之计,外加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印拓在纸张上,梅长苏用笔杆子敲了敲那黑漆漆的手印,将这封无字信收进怀中,贴身带着。

 头半年来往的信件还算富足,到了下半年战事吃紧,梅长苏没时间也没经历在写,渐渐的,也就忘了这些。第二年偶尔还能收到廊州的来信,信中尽是黎纲的抱怨,梅长苏也只是提笔回到,随他去。 

现在想想,梅长苏从怀中掏出他和谢玉间的来信,薄薄的一层,信中的话也是那么平直冷淡,没什么意思。正如他和谢玉平日的相处一般。 

冷的跟冰窖似的。 

梅长苏抬头瞅了瞅自家大宅,心里总算落了块石头。无论如何,十几年的日子,金陵已经是他的毕生的美梦,廊州才是梦醒时的真实。 

得到消息的黎纲早已等在院门口,见到梅长苏激动万分全部化作一个词

 “宗主。” 

飞流兴奋的飘上屋顶,打着滚。梅长苏边走边笑道“我看你最近富态了不少,日子过的不错。” 

黎纲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,“宗主瘦了,早知道宗主应该把蔺少阁主重新带到身边,干嘛让他来江左盟啊。” 

“蔺晨在,我这耳朵还不得生了茧子。连块儿肉都偷吃不得,过的憋屈。”梅长苏习惯性的解下披风,递给黎纲,看了看四周便问“谢玉人呢?” 

黎纲咽了口吐沫,却没说话。梅长苏奇怪的瞅了他一眼,“怎么,又走了?走就走罢,最后还得回来。” 

黎纲还是沉默不语,甄平一直在撞同僚,“怎么不说话啊。”

梅长苏越来越觉得奇怪,然后就看到飞流怀中抱了个小娃娃飘过来,递给他,“苏哥哥。他不在院子里。” 

梅长苏接过儿子,三年不见的小娃娃倒是轮廓越长越好看,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父亲,三年不见却也不觉得陌生,五六岁的孩子奶声奶气的叫了句“爹爹。”便缩进他怀里打瞌睡去了。 

“谁不在院子里?”梅长苏疑惑的看着怎么也不说话的黎纲,看看飞流,还是那么平淡的语气却莫名多了些焦急。 

“他,院子里,屋子里,就连后山也没有。只看到了他。”飞流眨了眨眼睛,还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。

“蔺晨呢?”梅长苏冷了几分嗓子,质问黎纲。 

“宗主。”黎纲长叹一口气“蔺少阁主昨日就启程回琅琊山了。他说,事已至此,宗主还是宽心吧。” 

“宽心,我宽什么心?还神医呢,连个蒙古大夫都不如。”梅长苏冷漠的走进谢玉的住处,站在回廊下,向里看去。 

一如他临走时干净整齐。 

“谢伯伯会想晚辈吗?”梅长苏无聊的说出口,伸出手捏了捏团在一旁打滚的儿子的脸,谢玉冷淡的坐在一旁,从案几上掏出一本薄册子扔给梅长苏。 

“你梅长苏运筹帷幄,谢某万万比不上。早年写着玩的,多看几眼,说不定死的早。”谢玉拍掉梅长苏捏小娃娃的手,“把他捏哭了你来哄。” 

接过薄册子看也不看收进怀中,他伸出手握住谢玉的腕子,拽过,亲在唇角。谢玉出乎意料的没有拒绝,也没有回应,小娃娃好奇的看着父亲们脑袋挨在一起,又打了一个滚,吐出几个泡泡。 

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梅长苏从怀里掏出信件和那本薄册子,被体温捂热的纸张落在案几上,梅长苏还有些不习惯。 

黎纲始终低垂着脸,看了看窝在梅长苏怀中熟睡的垂髫幼童,抖着嗓子回答“两年半前。” 

摸上书册的手猛地挺住,黎纲抬头,对上一双不敢置信的眸子,那惊愕转瞬即逝,他再次眨眼后,看到的仍然是梅长苏清澈无垢的冷淡。

 “怎么死的?”江左梅郎何其聪慧,只是眨眼间就明白个大概,怪不得第二年以后都是黎纲偶尔混着蔺晨的信件,他还以为是谢玉懒的做出脉脉温情的假象了。 

黎纲张了张嘴,梅长苏烦的扔过去一本书,没好气道“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妈了?”

 “宗主走后,先生的身体是越来越差,晏大夫始终调理不过来,然后下雪天的时候,谢先生不知怎么的滑了一下,摔到了肚子,蔺少阁主赶来的时候,人已经不行了。”

 “又不是摔到头,他谢玉也太娇。。。”梅长苏不由得开口讥讽,然后蓦然愣在原地,突然想起临走前谢玉始终冷漠的态度和苍白的脸。他还以为是先前落下的病症又犯了。

 “先生走时,明确命令我们不许告诉宗主您。然后教了属下这么个方法。”

 “他。。。有说什么吗?”梅长苏手指搓了搓书角,紧了紧怀中熟睡的孩子。

 黎纲摇摇头,又点点头,无论梅长苏怎么问,他也不说。梅长苏嘲讽的说了句“没想到走了三年,这江左盟要改姓谢了。”

 “宗主,您又何须知道。”黎纲幽幽回答“谢先生要说的,您早就知道了。”

 是啊,梅长苏翻着书籍,上面工整的小楷是谢玉的笔迹。无非就是那些日常早就嚼烂的废话。可惜谢玉最后的话,他没有亲耳听到。

 实在可惜。

 “埋在哪里?带我去看看。”梅长苏小心翼翼地站起身,护着怀中的孩子说。 

黎纲咽了咽口水,声音已经低不可闻了,梅长苏简直快要烦死,高了嗓子道“你今天到底怎么了!连个整话也说不出来。”

 “宗主。”黎纲连忙下跪,顺便在内心已经把谢玉骂了个遍“不是属下不带您去,而是谢先生就没有墓。”

 “你不要告诉我他让你们烧了?”梅长苏唇角拉出极为嘲讽的恶意“想跟赤焰军七万英魂一般死掉,也得看我林殊答不答应。”

 “是。谢先生说了,一副骸骨埋着也没什么意思,还不如烧了完事。他说他也想体会一把被火烤的滋味。”

 “骨灰呢?”

 “莅阳长公主带走了,说是要埋在谢家祖坟里。” 

“祖坟?他谢玉就算想进去,看谢家列祖列宗要不要他还另说。”梅长苏内心滔天的讥讽,他谢玉想的到美,若他一人死去还好,可惜。。。

 “收拾一下,跟我去金陵。“

 莅阳好似早就料到了梅长苏要来。端坐于榻上,还是那样温婉的模样。她也没有问什么,只是给梅长苏一封信,信沉甸甸的,还有些薄灰,”他的遗言我总得遵照一二,这是多余的,你拿去吧。小殊,从今以后,你可以放下了。“

 放下?梅长苏只言莅阳长公主的天真。十几年了,他已经几乎放不下了,深入骨髓。

 梅府,后山。

 梅长苏拉着儿子来到后山,从怀中掏出琉璃瓶,瓶中是灰色的灰尘。梅长苏递给那小娃娃,让他随便撒在山坡上,小孩子聪明的厉害,似乎猜到了什么。小手稳稳的托着琉璃瓶,缓慢撒着说

 “爹爹,我想爹爹了。”

看着那双熟悉的桃花眼,梅长苏也只得摸摸孩子的后脑勺,道一句

 “恩,我知道。”

 完

出征前夜。

谢玉很平静,非常平静。自从梅长苏说他要去帮萧景琰打仗的时候,谢玉便没什么太大的波动。大梁如今可谓四面楚歌,谢玉只是略微思索便冷笑出声,抱过满地打滚也不嫌脏的小娃娃顺手就扔进梅长苏怀里。

“侯爷会想晚辈吗?”梅长苏捏了捏小娃娃的脸,胖乎乎的特别好玩。

“当然想。想你什么时候战死沙场,想什么时候我可以解脱。”谢玉不着痕迹的摸了摸下腹,内心凉薄的想,他一定不会知道。

梅长苏见谢玉转身在书架上翻腾几下,便顺手从架子上扔了本极薄的册子给他“早年写着玩的,大抵是入不了宗主的眼。无妨,多看几下说不定你死的还早。”

梅长苏接过翻开,尽是谢玉早年随军的一些心得计谋。合上收进怀中,面对吐着泡泡的小娃娃,梅长苏心情还不错。

“捏哭了你哄。”谢玉伸手拍掉梅长苏的手,然后就被紧紧握住。躲开那股冷冽的梅香,谢玉咽下咽喉泛起的恶心感,却并没有拒绝那落在唇角的吻。他被梅长苏禁锢在怀中,直至天明。

谢玉双手拢进宽大的袖中一直注视着梅长苏的身影,两人没有依依惜别,没有耳鬓厮磨。只是梅长苏深深凝视了一会儿谢玉,谢玉也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。那小娃娃起的早,哈欠连篇,奶声奶气的说不清话,梅长苏忍不住咬了一口胖滚滚的脸颊,于是得来一个扯开嘴哭的儿子。谢玉烦的转身就走。

“宗主,该走了。”甄平小声提醒着。

梅长苏凝神着那一抹紫色消失在回廊下“恩,走吧。”

黎纲小心翼翼地拍着谢玉的脊背,那张已经不年轻的脸苍白如雪,等待梅长苏一走,谢玉终究忍不住呕吐起来,浑身都是困顿的。

“找晏大夫过来。”谢玉吩咐黎纲。

老大夫切脉,叹了口气,明确表示坤泽坠子凶险万分,况且他这个年纪已经受不住了,只能让生出来。谢玉听到这话的时候,都不知道要去恨谁,只能愤愤的捏红了尚且不明事理的儿子的脸。

你们真是一对混账东西。

第一封家书是三个月后收到的,谢玉那天精神气尚好,坐在庭院听着蝉鸣,看到兴冲冲的黎纲突然觉得这酷暑真是难熬。

翻开信,瞄了两眼,顺手就写了几个字交给黎纲。江左盟的舵主说,先生你这回信也太少了,宗主可写了这么一大堆呢。谢玉说,一大堆尽是废话。你要想看就给你看,上面也提到江左盟不少事情。黎纲连忙摆手,宗主给您的信我可不敢看,况且宗主走前都安排好了。

谢玉腰困的想站起身,黎纲连忙去扶,看着对方越发苍白的脸,黎纲只得悠悠叹气。

这谢先生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。

自第一封书信开始,谢玉收到的就越来越多,似乎前线闲的紧。某天谢玉烦了,一个字没写就回了。待梅长苏拆开一看,一旁的蒙挚倒是乐了,“小殊,你儿子还是这么小小一坨。”

“他才三岁,蒙大哥。”梅长苏覆手盖上,将那小手印严丝合缝的贴紧,心想,若谢玉还能写几个字那该多好。

谢玉收到梅长苏最后一封信的时候,身体已经非常不好了。总是让黎纲或者其他小厮扶着,药是一副副的吃,可就是始终不见好转。谢玉倒也平静,可看的黎纲和晏大夫只能叹气。

“就算是蔺晨,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。除非平安生下来精心调养。”

谢玉将梅长苏的信件按日子排好,放在书案上,手指略过一本本古籍,有些边角已然泛黄,谢玉挨个抽出翻开几下便送回去。他和梅长苏的性子背道而驰,细细想来,他已经在江左盟呆了三年多。三年多的日子,他和梅长苏始终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,如今,或许要打破这个平衡了。做完这些事,谢玉已经实在累的不成样子,浑身发困不说,脚步虚浮都是小事。他已经经历过一次,然而这次他从内心都是发不出一点儿力道,已经彻底空了。

大概是件好事。谢玉想,却不禁骂了两句,兔崽子,跟你那个爹一般令人厌烦。待你出生,有你好看的。

廊州又飘雪,拉着浑身裹的严实的娃娃走在庭院,小娃娃是个聪明的孩子,扬起脸,一脸希冀

“爹爹,我想爹爹了。”

谢玉只是冷淡的应了声,小娃娃眼睛一转,咧着嘴一笑“爹爹莫气,抱。”

“我哪里生气了。”谢玉象征性的困难弯下腰,伸出双臂抱了抱儿子,“回头吧。”

小娃娃高兴的点着脑袋,撒丫子就往雪地里跑。黎纲连忙叫人去看护。

这雪可真大,谢玉想。比金陵的雪有过之而无不及。茫茫大地只剩一片白,看着他眼睛都发麻。忍不住踏出一步去接那些雪花,然后,谢玉模模糊糊的看到那一抹清朗的背影。不禁冷笑,梅长苏。

他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嘶吼,似乎是雪花席卷而来的咆哮。

待他清醒了片刻,见黎纲跪在原地,显然是哭过的。谢玉嘲笑江左盟下属的软弱,“哭什么?你该高兴才是。”

他说出这话连自己也听不太真切,到底终究还是这样了。其实他是不甘心的,滔天权势终究落了这番田地,被禁锢在江左盟,他一点也不开心,为林家留下血脉,他一点也不开心。看着梅长苏,他更是五脏六腑熊熊火焰燃烧不尽。

“叫晏大夫不必麻烦,留着那些珍贵药材给你们宗主。”谢玉始终平静的紧,手臂揽着一旁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却瘪了一张脸的小娃娃,抖着手捏捏儿子的笔尖“男子汉大丈夫,爹爹要揍你了。”

许是父子连心,小娃娃终于还是哭着喊爹爹。谢玉狠戾的费劲力气喊道“让他滚出去!”

小厮连忙抱走了江左盟的少主,哭声渐渐远离。黎纲默默道“先生,您可有话转达给宗主?”

谢玉浮起嘲讽的笑意,“黎纲,这么些年,你认为我需要留什么话吗?你们平日。。。不都是听的太多。”

黎纲抹了把眼角,又听谢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“我死后,麻烦黎舵主将我一把火烧了,方便的话,可以请赤焰旧部来观赏。请把我的骨灰交给莅阳长公主。”

“谢先生!”黎纲大惊失色。

“一副枯骨要他何用?”谢玉冷漠的转过头“看在你们少主的份上,就了我这个心愿吧。”

黎纲终究还是答应了,与始终沉默的晏大夫对视一眼,内心煎熬。

人死灯灭。这么多年,他四处征战,位极人臣,迎娶心爱的莅阳,手握大权,可谓权势滔天。他下过狱,流放千里之外,醒来又被禁锢在这一方小小天地,与仇人平安无事相处几年。这世上,大概再也没有比他更奇异经历的人了。

唯有遗憾,他当初真应该斩草除根,否则哪里落得这般田地。而且他今生大概再也见不到莅阳了。

莅阳,下辈子你会喜欢我吗?我谢玉是真的喜欢你。

但他终究是和莅阳天各一方,却无法共同白头偕老。

黑暗里,他看见那抹风轻云淡的身影,手捧暖炉,笑的正如第一次相见。

“晚辈苏哲,见过侯爷。”

梅长苏,林殊,你可别活的太久,要不,我找谁垫背下地狱?

灯终于灭了。

梅长苏眼前一黑,看了看被风带起的军帐,说了句“好大的风。”

一旁坐着的蒙挚摸索着将蜡烛点上,看了一眼梅长苏手中的信,笑呵呵道“就这么几个字,翻来覆去看有意思吗?”

梅长苏扬起眉,“蒙大哥,让你的仇人写几个想念的词,可不容易啊。”

蒙挚拍拍梅长苏的肩膀,烛火下,谢玉工整的字体非常漂亮。也只不过两个字,甚念。

那把火是蔺晨烧的。到了廊州,蔺少阁主才知道谢玉已经死了。蔺晨叹口气,指着江左盟就说

“我说你们也真够可以。谢玉不让说,你们就真瞒着小苏啊。得,我看那,我看小苏也没那个福气。”

蔺晨听黎纲说起事情始末,啧啧两声,“你就照他所说办吧。”抱起始终要爹爹的小娃娃,“你这个谢爹爹心可够狠,得啦,你那个苏爹爹也不怎么样。”

见黎纲犹豫踟蹰,蔺晨莫名的烦躁起来,抢过火把就扔了过去,“也算给赤焰军报了仇。这下遂了你们愿不是?”

蔺晨在江左盟呆了一年,在得知梅长苏要归来后,呵呵一笑,当了甩手掌柜。他和跟黎纲把梅长苏瞒的天衣无缝,太知道小苏的手段,他还想多活几年。

然后等蔺晨再次见到梅长苏时,已经又过了三年。

江左盟宗主依旧俊如谪仙,灵秀俊逸,只不过身边跟了个半大的少年,那不到十岁的孩子一双总是泛红的桃花眼笑意盈盈,蔺晨忍不住捏捏对方的脸颊

“让蔺叔叔捏捏好不好?”

“好。”小少年一张漂亮的脸蛋,一身酱紫的短打,看上去特别白嫩。

“哎呀,小苏,你这孩子真好看。”蔺晨不正经地说了一句,眼尖的掠过梅长苏脖子上挂着的一方袖珍小瓶,神色凝重起来、

梅长苏见好友神色,恍然大悟的捏起那个小瓶,无所谓道“他不是想躲我远远的,我要让他死了也不得安宁。”

“你这个病秧子带着一捧骨灰,也不怕冲撞了自己和孩子。”蔺晨哼了一句,看着江左盟的小少主欢快地在园子里玩。

“我最不怕的就是死了。死了好,他还等着我下地狱呢。”梅长苏冲儿子挥挥手,神色淡然,那双似曾相识的桃花眼似乎把他带入往事匆匆。

蔺晨站在他身边,抬头看了看,碧空澄澈。


PS:我拒绝苏玉来生是台风。因为我拒绝侯爷是老王。老王就是老王。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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